[SBHP亲情向翻译]承诺18
第十八章 我不会令你失望
莱姆斯心脏狂跳。他低头看着那个男人,跪在他面前恳求着。不是向他恳求,莱姆斯内心某处为此感到庆幸。天狼星只有着当然他曾经认识的那个男子的影子。那个精力充沛、洋溢自信和魅力的男子,熠熠莫测的眼眸、垂肩的如丝黑发,大笑的时候头向后仰犹如犬吠——他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白瘦弱的陌生人,面容憔悴,看起来已然崩溃。莱姆斯吞了一口唾液,试图平复狂乱的呼吸。天狼星的模样如何并不重要。阿兹卡班的岁月毁掉了他是顺理成章的。这毕竟是给他的惩罚,而且远远不够严厉。他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不会对这个杀人犯有这些感受。不会对夺取他生命中珍爱的所有的叛徒仁慈!他活该受罪!他不会让他继续用谎言欺骗哈利,如同当年他欺骗着他、詹姆和彼得。
「你别妄想!你对他撒的谎已经够多了!」他厉声道,眨掉眼里的湿润。「我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天狼星。我知道你多么擅于骗人。可这次我绝不会让你蒙混过去。詹姆和莉莉死了。因为你而死的!」
天狼星慢慢地回过头看向莱姆斯。他的脸色灰白,神情萎靡。但莱姆斯听见了那些话。那些他纵然相信着、却从未想过会亲耳听见的话。
「说得对。」天狼星粗声道。「要怪我。从我发现詹姆和莉莉家的残骸中发现他们后,我就责怪我自己。这是我的错,因为我太笨了!笨得以为能对伏地魔耍手段。傻得踩中陷阱,导致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落入了杀人犯的魔掌!但是我没有杀他们。我永远不会背叛他们!」他看向哈利。「我爱你的父母,把他们当做我从未有过的家人。他宁愿死也不会故意背叛他们!求求你,哈利,相信我!不是我干的!」
哈利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盈满了泪水,看起来既害怕又迷惑。但是,他向跪地的男人跨前了一步。莱姆斯毫不犹疑地站到两人中间,向哈利伸出一只手,同时举着魔杖盯着天狼星。
「不!哈利,离他远点。他在说谎。我知道他很有说服力,可是你不能相信他。他能戴着面具,轻而易举骗过所有人。他这一辈子都是这么干的。」
天狼星闭上眼睛,呼吸更加粗重了。「莱姆斯,你必须听我解释!」他低声哀求道。「为了我们的友谊——」
「你从不是我的朋友!」莱姆斯大喊。「也许我曾经是你的朋友,但你从来不是我的朋友!你已经对哈利撒了够多的谎了。你不能继续骗他!我会带他走,而你的余生都要在阿兹卡班受罪!」他厉声道,压抑着不欲流出的眼泪。这只是因为他实在怒不可遏!哈利的神情是全然的凄凉痛苦。他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他发誓照顾的男孩?「你不觉得,你已经毁掉他太多的东西了吗?」他冷酷地低声说道。「为什么,天狼星?为什么你要带走他?你有什么权力去——」
「你见过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些混蛋吗?」天狼星嚷道,昂起了头,眼里突然闪烁着愤怒的亮光。「他们虐待他!他们让他挨饿!该死的天啊,莱姆斯,他们打他!我看见他背上那个混蛋用皮带鞭打留下的红色鞭痕!所以不要跟我讨论我的权力!他妈的我是他的教父!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詹姆希望由我来照顾他!」
莱姆斯看着那个火冒三丈的男人,觉得他明显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哼,大脚板,我怀疑他能预见到,所谓的『万一发生的事』,就是你将他和莉莉出卖给伏地魔!」
「我没有!」
「你是他们的保密人!」
「不。我不是。」
「啊?」莱姆斯哑然看着他。然后大笑出声。
「彼得是他们的保密人。」
听见那个名字,莱姆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停止了大笑。「你这个混蛋,不要提他的名字!」他嘶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根本就没用!彼得的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有那些人呢?在爆炸中退场让你自觉伟大强横对吧!」
「我没有杀彼得!」天狼星吼道。「我希望我有!那个混蛋还活着!是他!彼得才是叛——」
「无声无息!」莱姆斯大喊道,天狼星立刻没有了声音,虽然他的嘴唇仍在不停地张张合合了一会儿。他瞪着莱姆斯。「混蛋!」他做口型。
「我已经听够了。我早该知道,跟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你除了满嘴谎言,就什么都没有了。」
莱姆斯的脸颊静静地淌下了两行眼泪,然后被他愤怒地擦掉。他挥动魔杖,绳子凭空冒现,像捆包裹一样将天狼星绑了起来。他跌在地上,黑发披脸,眼里火光跃动,莱姆斯看不懂个中意味。他看起来犹如一只疯狂的野兽,也许他仅余的也只有兽性。
天狼星感觉自己快被溺毙。严寒和黑暗逐步逼近,他奋力呼吸,保留一点清明。『不!不!你不会打倒我!这次不会!』他必须想着哈利。他必须让莱姆斯相信。他试图集中精神在昔日的朋友身上,可是这个男人的眼里除了愤怒和仇恨再无其他。过去七年,他变了很多。他不再是他在霍格沃茨遇见的那个甜蜜而略带羞涩的小男孩。他不是他毕业后认识的那个温文有礼而略带尖酸的男人。他眼里闪烁着一种狂乱的亮光,那种光让天狼星想起自己曾经陪伴着度过很多次满月的同伴,那头在黑暗的森林里嚎叫的狼。天狼星勉力集中在那个念头上。当时的环境漆黑,然而他不曾害怕。他们年轻、无忧无虑。那些晚上,他是幸福的。他一度得到幸福。过去几个星期,他再次获得幸福。和哈利一起。哈利。他必须照顾哈利。那个男孩一定被吓坏了……这些念头使黑暗逐渐消退,他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自己仍然躺在地板上。左边站着莱姆斯,神色古怪地注视着自己。哈利……哈利在哪里?
视线所及没有教子的踪迹,天狼星立刻慌乱起来。他看着莱姆斯,心脏猛烈地跳动,血液汹涌地贯流全身、冲上大脑,眼前恍如拉开了一块红布。他张嘴想要大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哈利!莱姆斯,哈利在哪!』他开始挣扎,扯动绑着自己的绳子,双腿扭动,终于一头撞在地板上。
莱姆斯震惊地看着他,相当肯定他疯掉了。天狼星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抬头望向莱姆斯,定定地瞪着他。「哈利!」他做口型。「求你!」他眼里溢满了绝望和恐惧。「哈利,在,哪里?」他感觉胸膛里的心脏僵冻。『哈利……』
莱姆斯皱眉,环视四周。他没有发现哈利离开房间,但男孩已经不见了。他向天狼星挥舞魔杖,解除了灭声咒,天狼星马上吸了一口气。「哈利!」他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莱姆斯,哈利在哪里!」
莱姆斯迟疑地环顾四周。「我不知道,」他指向刚刚天狼星和哈利进来的那道门。「他肯定是出去了,在我们——」
「除了外面,他还能跑去哪里!」天狼星吼道。「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他那么伤心害怕,大概是自己跑掉了,外面冻得要命!」
莱姆斯怒目以视。「我会去看看。你不要动!你动了,我就击晕你!」语毕,他走出房间。天狼星拼命挣开束缚,将莱姆斯诅咒到下个星期。他感到很无助,将要窒息。他的儿子现在身处险境,而他无能为力。他是一个失败者。万一哈利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万一哈利发生了什么事……万一他死了,天狼星也会随他赴死。那将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哈利在黑暗中奔走着,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一开始他拔足狂奔,然而及膝高的积雪使他很快就精疲力尽。偶尔他会几乎滑倒,可是他没有停步。他选了一段路,大风吹散了地上的积雪,就比较好走了一点。但大雪依然纷飞,能见度很低。身边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的周围没有路标,没有树,什么也没有。这一点相当奇怪,因为小屋是被树木围绕着的。他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这里冷得很,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眼里涌出了更多泪水。他的双颊麻木,流淌的眼泪结成了霜。
『我会带他走,而你的余生都要在阿兹卡班受罪!』
这是莱姆斯的话。他会把天狼星带回牢狱。那个依然使他噩梦连连的牢狱。天狼星没有多说什么,但哈利看见了每次提起那个巫师牢狱时教父的表情。他的眼神更沧桑,他会发抖,几乎下意识地找毛衣或毯子。有一个晚上,他走近教父的房间,听见他盖着厚厚的毯子在颤抖,呢喃着「不,不……不要回去。不要阿兹卡班!求你了,我很抱歉……」而如今莱姆斯会把他带回去。
哈利跪倒在地,开始抽泣。他是个懦夫!他应该保护天狼星的。他应该帮他!可是他太害怕了:害怕莱姆斯,莱姆斯对天狼星大喊大叫,神情暴怒;害怕失去天狼星,而自己会被带回德思礼家,要在那里渡过余生,再次经历被人痛恨的感觉。他想跑向天狼星,想投入他的怀里,可是莱姆斯不肯,天狼星也没有过来。天狼星总是保护他,总是知道该怎么做,可是今晚他自己也害怕了。当哈利望向自己的教父,他看见了他的恐惧。这个发现使哈利惊慌不已。天狼星也害怕了,事情一定是到了很可怕的地步。肯定完蛋了。于是他转身,跑了出来。
然而,他应该留下的。他应该留下来,拼命为他的教父抗争!他应该告诉莱姆斯,他在说谎,他的话不是真的。因为那些话不可能是真的。天狼星不可能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根本不可能。天狼星是勇敢的好人,是他的教父。他说过他爱哈利,和哈利的父亲情如兄弟。莱姆斯肯定是弄错了!他眼前再度出现天狼星内疚的表情。事情太令人混淆了,但他此刻真正想要的是天狼星。他想他抱着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觉得好冷,好害怕,他想要天狼星!哈利哭得更厉害了,跪倒在逐渐积厚的白茫茫雪地上。
莱姆斯回到客厅、抖落身上的雪的时候,天狼星躺在大门不远处。显然他曾经试图在被捆绑的情况下爬出屋子,可惜功败垂成。他如今躺在木地板上,颊上有泪。莱姆斯步入屋子的一刻,天狼星已经看见了他,可是他没有开口,没有挣扎,似乎已经知道这些都无补于事。他的模样非常落寞,莱姆斯刹那间以为自己身处梦里,又看见了那个受伤的小男孩。男人灰蓝色的眼睛和那个孩子一样,写满了失落和恐惧。他似乎已经认命了。「哈利。」他低语道,声线沙哑。
莱姆斯迟疑地望着他。「他……你是对的。他跑了出去。我在屋前看见他的脚印,一路伸延至湖畔,但差不多都被大雪覆盖了。他会去哪里?有什么地方……」他打住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徒劳。就是哈利有一个目的地,在益发恶劣的天气下也极有可能迷路。
天狼星转动眼珠看向莱姆斯,相当冷静地和他对话,尽管你能听出他平静语调下的波涛汹涌。「拜托你,莱姆斯。我们两个人合作,才更有机会找到他。我认识这里——而你不。你自己大概也会走失。这是为了哈利。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知道你认为我背叛了詹姆和莉莉。但这个时候,我们可不可以暂时把这些放到一边,去救我的教子?」
莱姆斯看着他,看进那个杀人犯诚恳的蓝灰色眼眸的深处。他不可以相信他。他必须记着那个是谁。但无论他怎么痛呼这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天狼星是对的。此时哈利才是至关重要。「如果你做错一点,」他嘶声道,「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我是认真的天狼星!不要以为你能骗我!我们会去找哈利,然后把他带回来。不要试图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通知了阿不思我们的地点。我敢肯定他很快就会带着傲罗赶来这里。」
这番话让天狼星狠狠咽了一口唾液,但他还是点头表示同意。莱姆斯挥一挥魔杖,绳子就消失了,但他仍然将魔杖指向昔日最好的朋友。天狼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摩了摩自己的手腕。「我们别浪费时间了。我可以走在前面,你就跟着我,用那个,」他以头示意莱姆斯的魔杖,「指着我的背脊。」
莱姆斯唯一的反应是后退一步,让另一个男人越过自己。天狼星顺便拿了他的外套,而莱姆斯欣慰地发现哈利的外套也不在了。然后,两个男巫便步出屋子,走入大雪纷飞的寒夜里。
风雪减弱了一点,能隐约看见湖岸的树丛。雪地反射着幽光,照亮了黑夜。世界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半掩的痕迹一路从小屋连绵至湖畔,但哈利的脚印不可能这么大。
「我跟着他的脚印走到那个湖,」莱姆斯解释,「但去到树丛那边就再也找不到脚印了。肯定是湖上吹来的风把它们吹散了。」
天狼星没有回答。他开始跟随着脚印努力向大湖走去,没有向莱姆斯投以一眼看看他是否跟了上来。纵然天狼星稳步前进的速度惊人,莱姆斯踩着他的脚印仍能跟在后面。他一直用魔杖指着昔日朋友的背脊,可是天狼星似乎没有发现,也许是他根本不在乎。
莱姆斯发现自己在注视着他,痛苦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相貌举止和他最好的朋友是如何相像。他瘦了很多,但如果你不看他的脸孔尤其是眼睛的话,他的样子几乎没变过。垂落肩头的黑色长发被风吹起,雪花落在发丝上,散发着不经意的优雅,他曾多少次在霍格沃茨看见这样的天狼星?莱姆斯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朋友时,他还不知道他就是叛徒,没起一点疑心。当他得知他的叛变时,天狼星已经被带到阿兹卡班。打那以后,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老朋友。他不知道自己预期什么。他猜想自己预期会看见另一个人,预期会看见一个叫天狼星的陌生人。然而他还是那个天狼星。他只不过成了一个谋杀犯。顶着他朋友的脸孔。
天狼星心脏狂跳。他知道莱姆斯仍然用魔杖指着自己。当人们把你当罪犯看的时候,这个待遇也是合情合理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觉得遭到胁逼,可能是他根本不相信他温文的朋友会真的使出不可恕咒,也可能是他太担心哈利而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反正,万一哈利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的生命也无关痛痒了。他不清楚原因,但他几乎能感觉到哈利的恐惧,哈利的绝望。他感到寒冷,但感觉很抽离,就像不是从自己的外在感官传来的感觉,而是盈满了身体内里。这跟攝魂怪或幻觉的感觉不一样,这反而让他更头脑清醒。有什么在向他低语。哈利的脚印已经消失了,但他仍然清楚该向哪里走。有什么在指引着他,像是潜意识的认知,像是他无法听见的呼唤,但深入他的内心,牵引他前进。这真的说不明白,但他就是知道他该向哪里走去。他确信着,非常肯定自己的感觉,无容置疑。
在雪地上蹒跚前行,两人穿过了干枯的树林,终于来到岸边。天狼星忽而觉得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了心脏,满心惶恐绝望。哈利没有在这里停步。他也没有转弯。他继续向前。哈利走上了冰封的湖面,天狼星完全不知道冰层有多厚,但它极有可能不够厚。天狼星犹豫了一下。在他面前是大片隐没在黑暗尽头的雪地和飘落的雪花。而他心知哈利就在那里。
「什么事?」身后的莱姆斯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他跑到湖面去了。」天狼星说,注视着那片冰封的湖面,静躺着让落雪为它盖上白色的毯子。「我要跟上去。」
莱姆斯握住他的肩膀,逼他转了个身,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疯了?冰层承受不了你!能承受哈利已经是一个奇迹,但他个子那么小。跟上去是死路一条。」
「我是大脚板就没问题。」天狼星越过他。
莱姆斯盯着他,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这就是你逃跑的计划?我让你变形,你就能逃掉?」
天狼星瞪了他一眼。「我没有要求你的允许!我会去找哈利。我会保护他,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真的以为我会抛弃他吗?对我而言,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比这个男孩更重要,而我他妈的不在乎你信不信!」
天狼星抢在莱姆斯反应过来之前变形。也许他其实是来得及反应的,如果他该死的知道该怎么反应!那只他知之甚详如同男人本身的黑狗毫不犹豫地跑向飘雪的白色世界!
「天狼星!」莱姆斯大喊。「你不能就这么——!停在那里,该死的!我可以幻影移形至对岸!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去哪!」莱姆斯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大脚板!站住,你这该死的白痴!」
然而天狼星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动摇。他目的明确。他有任务在身。没有事能阻止他。哈利在呼唤他,需要他。哈利。什么都没有,只有哈利。他的爪子更能抓稳积雪,但莱姆斯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天狼星!该死的你!疯狂的混蛋,他妈——」霹啪。霹啪。霹啪。
大脚板僵住了,感应到爪下地面的震动。碾碎的声音使他颈后毛发直竖。大狗停下动作,不敢回头。霹啪。霹啪。霹啪。霹啪。
「哎呀!」
天狼星急转身,刚好看见莱姆斯慢动作般跌倒。兽目对上人类的眼睛。水花一溅,莱姆斯在眼前消失。四周空空如也,只有寂静的落雪吞噬了一切声响。
尚未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大脚板已经往朋友消失的地方跑去。狗类的本能引领着他接近冰层的大洞。他哀鸣着,小心地匍匐前行, 来到裂口的边缘才变回人形。「莱姆斯!」他喊道。「莱姆斯!」身下的冰在碎裂,他僵住了。然后他紧握着边上的冰,慢慢地探身出去,直至他能俯视深湖。看不见莱姆斯。天狼星慌了。他扯掉大衣,把身体探得更前,试图感觉朋友的所在。最终他的头和上身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双腿陷于雪中保持平衡。他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寻找朋友的踪迹,冰水犹如万针刺在肌肤上。接着他的手摸到了什么,一些布料,他抓紧然后猛力拉起。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莱姆斯的上身从冰层的开口里拉了起来。
冰层再次发出警告的破裂声,天狼星倒退爬行,尽力拉动衣服湿透的莱姆斯的沉重身躯。臂膀上的肌肉火辣辣的,他喘息着,开始咳嗽。他的手掌几乎麻痹,不得不用上身心所有的力气强迫自己不要放手。『来吧,月亮脸!来吧!!!』最终,他成功从水里捞出了那副躯体,余下的事就容易多了。天狼星将莱姆斯拖离那个洞口,跌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肺部疼痛,眼前有黑点跳动。他觉得自己的肉体沉重得无法移动,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他必须行动……
他翻了个身,跪着爬了起来。昏迷的莱姆斯浑身湿透地躺在他身边。他的脸苍白如雪,嘴唇发紫。他没有呼吸,脉搏微弱。天狼星勉力压抑慌乱、力竭和窃窃的声音。那个声音叫他躺下就好,闭上眼睛就过去了。『氧气!我要让他有呼吸!』天狼星吞了一口唾液,将莱姆斯的头颅往后仰。他深吸一口气,倾身探向他的朋友,嘴唇相触,往他的口里吹气。几次呼吸后,莱姆斯开始抽搐,天狼星扶他侧身,咳出吞咽的水。他有呼吸,谢天谢地他有呼吸了……
天狼星将朋友扶好,定睛看着他。他的眼神迷茫。「莱姆斯?你能听见吗?莱姆斯!」莱姆斯没有回答,眼皮下坠,头颅倒向一边。他失去意识了。天狼星抓住他湿透的衣服摇晃他。「莱姆斯!喂,不要这样对我!」但依然没有反应。天啊,梅林在上……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要去找哈利,但是他不能把莱姆斯留在这里。他要将他带回小屋,要让他暖和、把他弄干。可是将他拖出水面已经是如此艰难,他怎么有办法将他一路带回去?他不能背起他。冰层承受不起。这将需要几个小时。他没有时间了,哈利也没有!『不。不。不。这样不行。噢,天啊……我该怎么办?这样不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