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HP亲情向翻译]承诺11
第十一章 永远照顾你
回去货场的路上,天狼星心情几乎算是轻快起来。如今他有了一个主意,有主意在手总是能让他冷静下来。好吧……他对于细节如何尚是一头雾水。他一向不长于计划细节。这是莱姆斯的范畴。
即使当年读书时,为他们益发盛大的恶作剧想出一个个荒诞不经的主意的就是天狼星。他会提出荒谬的提议,然后莱姆斯就会开始提问。『你怎么进入斯莱特林交谊厅?』『你怎么引开费尔奇的注意力?』『你怎么让斯内普喝下复方汤剂?』「枝节、枝节而已……」天狼星傲然道,但随后他会与詹姆坐下来为莱姆斯发现的每一个问题商讨解决办法,虽然有月亮臉在旁泼冷水般质问,通常一切问题最终都可迎刃而解。莱姆斯却在五年级当上级长后减少了这类逆耳的提示。
忆起莱姆斯使他心情再度低落。他渴望能与这个仅余的朋友一谈。或者说,这个昔日的朋友。他甚至无法怪责月亮臉相信自己是个叛徒。他心知月亮臉是怎么理解整件事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天狼星不够信任自己的朋友,才隐瞒詹姆和自己私自变动赤胆忠心咒的事。当时袭击的新闻每日不绝,人们因而互相猜疑,他也不再信任月亮臉。但背后祸根不止于此。月亮臉疏远了他的老朋友们。他虽跟他们一起,却避开除凤凰会以外的个人话题。他经常迁居,停止透露他目前的地址。然后他出外的日子越来越多,不把自己下落告知詹姆和天狼星。不错,天狼星无法怪责月亮臉相信自己的劣行,他自己也曾这般猜度他的朋友。天狼星以为,叛徒是莱姆斯。不愿相信,脑后细细的声音却不断纠缠着他。『不要通知他换人的事。为什么要说?没有人需要知道这件事。你甚至无需告诉邓布利多。』不错,他给自己设了一个完美的圈套。彼得只要顺势抓这个机会就行。
结果,天狼星在一晚之内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死亡带走了詹姆和莉莉,背叛抹杀了彼得(如果这个混账还算他的朋友),而自己愚蠢的怀疑夺去了莱姆斯。是他的错。他心知肚明。
他有些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可当他们回到货场,黑狗突然警惕地停步,身后的哈利几乎撞了上去。他拉起身躯片刻,鼻子昂高,耳朵抖动。接着他轻碰哈利身侧,消失在一间小屋的门后。屋里放满了空箱和手推车。天狼星变形,在哈利面前蹲下。
「可能是我疑心病重,但我觉得有点不妥。」他急匆匆地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留在这儿等我,好吗?我要变成大脚板去看看情况怎样。」
哈利点点头,担心溢于言表。天狼星以狗形小跑出屋子。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作为狗他有更好、或许略有不同的感官。有什么事不对劲。空气中的什么有问题。感觉像是魔法的回荡,纵然天狼星不肯定这种猜测靠不靠谱。他走在货场上时,久违地觉得恍惚走进了魔法地。
大狗转过一个角落,前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天狼星留意到他的斗篷和打扮,就算这些不足以证明什么,男人手持的魔杖已说明一切。天狼星僵住了。慌乱的他竖起了浑身黑毛。纵然与来人素未谋面,天狼星敢肯定一件事。男人是一个傲罗。
男人注视着他,吐出屏住的一口气,笑着摇头。他垂下了拿着魔杖的手,笑眯眯地对天狼星嘘了一声。
如果狗能抛媚眼,天狼星真想给他来一个。他挣脱恍惚跑开。狗脑袋里思绪纷飞。一个傲罗。他们怎么找到他的?不过他没认出他来。难道他们不知道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月亮臉没说出来?他走进小屋,变成人形匆匆告诉哈利他们要跑路,马上又变了回来。
「对不起,狗崽。我们得离开这里。」
哈利只是点点头,眼神惊惧。他所受的教育并不准许他发问。他们蹑手蹑脚地溜出小屋,尽量沿着阴影处和货场边界的树丛走。
高文罗巴兹抬眼看向他的傲罗同事约翰德力士,艾伦威廉森和金斯莱沙克尔。他们在已经搜查过的货场中央会合。
「有发现?」高文问道,其他人皆摇头。
德力士咧嘴一笑,说道:「我几乎心脏病发!我还以为货厢那边有什么声响,原来只不过是条杂种狗。」他哈哈大笑。
高文看他的眼神似乎认为他疯了。威廉森睁目结舌地站着,金斯莱对德力士扬起一道眉毛,镇定地问:
「该不会是一条黑色的大型杂种狗吧?」
德力士不解地回望。「是啊,你也看见了?」
金斯莱瞪了他一眼。「它去哪了?」他口中问道,紧张地四处张望。
高文目眦尽裂地瞪着德力士,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不一巴掌扇上他的脸。「你没看今早的新报告?」
「没-没看……飞路网用不了,我就-」德力士视线在他们几个身上游移,企图搞清楚他们话中所指和自己错过的东西。
「布莱克是非法阿尼玛格斯。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一只大黑狗。显然邓布利多昨晚查出此事,今早就直接去见了斯克林杰。我们今天进办公室的时候,桌面上就放着有关的报告。」失语的威廉森寻回了声音。
高文摇了摇头。「真他妈的难以置信。他们会为这个把我们宰了。好吧,以扇形散开搜寻。他见了德力士定会离开这里,不过他没办法移形幻影。现在可能还在附近。」
其他人点头散开,德力士脸红如关公。
大脚板和哈利正拔足狂奔。离开货场后他们逢弯必拐,目的是摆脱可能的追踪。货场所在的地区主要是作工业用途,他们此时就正冲过一间疑似卡车公司的围栏。里头有几辆卡车正在装载货物,天狼星瞄见其中一辆卡车的篷布上的标志,突然计上心头。此计只建基于他的猜测,但已可能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他们得躲在卡车上籍此离开这里,若能搭上顺风车便更是谢天谢地。
迅速扫视四周一圈,大脚板跳上拖车柜,再变回人形把哈利拉上去。幸好车柜已差不多装满了一个个不同尺寸的大箱子,他们钻到箱子后头,藏得相当隐蔽。
「他们会找到我们吗?」哈利发问的声线颤抖,苍白小脸上的眼睛大大的。
天狼星望着他,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不。如果我们保持安静、非常安静的话就不会。」他答道,有点笨拙地捏了一下哈利的肩膀。
先前的拥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感觉也是对的,但他仍对肢体接触有些犹豫。他在家的时候父母甚少碰他,若有的话就是伤害他和把他踩在脚下。因此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甚至在霍格沃茨读书的头几年还保留了这个习惯。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能坦然接受詹姆友善的拥抱和月亮臉揽肩的手臂。他从不喜欢让彼得这么碰他。回想起来,此事实在意味深长。但回想时昔日种种皆有迹可循,可惜他当时却是视而不见。彼得喜好结交强者名人,他的自信纯粹源自与这些人的联系。他会装出天真无知的面孔来逃避关禁闭。自己怎么会毫不察觉?因为彼得积弱、靠着他们的帮助才跟得上?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才会认为小彼得佩迪鲁一定会感恩、珍惜他们的友谊,所以永远不会背弃他们?也许吧。然而,自己怎么可以怀疑真诚、正义、忠实的莱姆斯?是不是自己在生无聊的气,既然莱姆斯没如实透露生活活动,自己也不要再相信他?
心事重重的男巫和受惊的小男孩缩在货柜尽头的角落,不敢说话或闹出任何动静。两个麻瓜工人正把更多的箱子搬上拖车,交谈声落入男巫和男孩耳中。
「那你是开回家喽?」
「是啊,要多绕一点路,不过今晚一定可以回家见老婆了。」
「哎,不就剩下几箱而已嘛,搬完你就可以开车啦。」
第三把声音猝然响起,竟是天狼星听过的声音。
「对不起先生,我正在找一个小男孩,八岁大,黑头发,跟一条黑狗在一起。你今天有在附近见过他吗?」
金斯莱沙克尔。多年前,天狼星和詹姆与他一起接受傲罗训练。一个蛮不错的家伙,但现在他是敌人。天狼星拉下意识地将哈利拉向自己,哈利把小脸蛋埋在他长袍肩领处。
「你说小孩?跟一条狗?吶……我们记得的呢,场地上就没来过陌生人,懂吧?今天的活都跟债务有关。」
金斯莱谢过两人,听起来好像离开了。但接下来的半小时哈利和天狼星仍然不敢动弹交谈,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直至工人拉下篷布,司机倒出卡车要开出去。
「那是谁?」感觉到卡车在缓缓向后移动,哈利悄声问他。
「一个傲罗。」天狼星回答。
又是这个陌生的词。「什么是傲罗?」
「是巫师的警察。」天狼星解释。「我逃出来后,他们一直在找我。现在他们也在找你了。他们大概认为我绑架了你。他们想从我的魔掌中拯救你。」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哈利看着他,圆睁的眼里流露困惑。「可是……我不用救啊。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回去!我一定得回去吗?」
天狼星神情严肃地对上了他的视线。「但凡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回去。我对你承诺。」
当拖车不再因为走走停停和拐弯而摇晃不已,反而以稳定的速度前进后,天狼星断定他们已离开了城市,如果篷布上的文字属实,他们正向北而去。上头写着『米勒物流-卡莱尔』。天狼星希望这是他们的目的地。
他把装着食物的几个袋子放在两人面前,天狼星瞧着哈利询问他。「狗崽,你饿了吗?」
哈利耸耸肩。天狼星解开一袋,窥见里面的松饼。他感到肚子咕咕叫了。他已经颇有一段时日没见过、更遑论吃过这些美味得简直有罪的食物。
「那么,哪些是你给自己选的?」天狼星瞄瞄各式糖食。哈利不解地看着他。「你想要哪个?」他讲得清楚些。
哈利那翠绿的大眼睛凝视着他,神情显得没什么把握。「我也有一个?」他问。
天狼星的眼神好像觉得他疯了。难道德思礼一家竟能残酷至此?「当然啦!」他说,「这是我们的早餐。你一定饿了!」
哈利点点头,但没有对松饼的口味多说什么,也没有去碰袋子。天狼星曾经也是个孩子,所以他选择把一个双重巧克力粒松饼递给哈利。
哈利几乎是态度虔诚地咬下松饼。天狼星内心发笑,估计他和哈利的共同点比一眼看起来多一些。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松饼,当甜甜软软的饼食融化在嘴里,那一瞬间,天狼星相信这个世界仍存在美好。
一天逐渐过去,他们已经停过两次,卸了一些箱子。余下的依然足以挡住他们,但天狼星明白他们很快就要设法偷偷下车。太阳开始落下,周围变得有点冷。天狼星轻搂着哈利,让他的脑袋挨着自己的胸口,从德思礼家偷的绿色外套裹在他身上。天狼星漫不经心地拨开哈利脸上的碎发,手指一遍遍地梳理柔软的婴孩头发,动作轻盈免得弄醒了他。
可惜他的努力白费了。卡车再次侧离了道路,没多久就急停下来。引擎被关掉了,他们听见司机门被打开然后砰一声猛地关上。脚步声响起,不过像是渐远而不是向车后走来。天狼星等候片刻,除了远处的汽车噪音,没有什么动静。他站起身,稍稍掀起篷布窥视外头。他们似乎身处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从路口伸延至街上的一段树木成排,后面金橙色的夕阳在雾气中徐徐西沉。
天狼星转身对哈利说:「来吧,狗崽。我们到站了。」
他们从拖柜上爬了下来,天狼星扫了四周一眼发现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出现,随即转变形态。他听见金斯莱询问卡车司机关于男孩和狗的事,看来他的秘密曝光了。他对月亮臉的告密有些恼火,纵然他知道这么想不公平。易地而处,若他以为哈利身处险境,必然不假思索说出此事。无疑莱姆斯卢平的思路和他如出一辙。他认为天狼星先是背叛了他的好友们,现又绑架好友之子,这个孩子还是天狼星自己的教子。无疑他会把他想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一切合情合理。他只希望自己心头不要疼得这么厉害。
莱姆斯卢平对于昔日好友因他而起的悔恼心情一无所知。昨晚邓布利多离开后,他未能再次入睡,坐在厨房想了半天,又踱到小别墅后面的花园沉思。天狼星会去哪里?他会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带走哈利?他一遍又一遍地思索这些问题。莱姆斯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倾向以理性思考。即使他明知道天狼星行事风格不同,更为随心所欲,更为热情感性,他仍然觉得所有发生的事毫无道理可言。
莱姆斯未尝踏足过阿兹卡班,但他亦曾耳闻那里的故事。这些肯定改变了天狼星,令他虚弱。他在逃亡路上,没有魔杖在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冒失地带走哈利?为什么不藏起来避过风头才采取行动?策划好绑架方案,搞来一根新的魔杖。逍遥法外的食死徒为数不少,也该乐意助他一臂之力。也许那些人说得不错。也许阿兹卡班真的令人疯狂。莱姆斯一想到小哈利落在一个疯狂的杀人犯手中就不由战栗。如果天狼星在神志正常的状态中已能干出当年的惡行,当他被夺去所有理性后,他会对哈利做出什么事?
就在此时,火焰里冒出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脑袋。他吩咐莱姆斯马上透过飞路网去他的办公室。莱姆斯步出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的壁炉后,刚拂了拂旧袍子上的煤灰,就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访客。
他会认识金斯莱沙克尔,源于在傲罗训练完结后,曾几次在詹姆和天狼星身边碰见金斯莱。波特夫妻去世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你好,莱姆斯。谢谢你能在仓促的通知下前来。」邓布利多说。「我相信你认识金斯莱?」
「我们见过。」金斯莱说,向莱姆斯略一点头。「卢平。」
「沙克尔。」莱姆斯回以同样的点头,感觉有点不安。詹姆和莉莉死后莱姆斯曾被正式盘问过,并在邓布利多没有插手的情况下洗脱了所有嫌疑。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清楚莱姆斯与天狼星间的深厚友谊。再加上他身为长年遭大众怀疑的狼人,令很多人疑心他肯定知道什么内情。他不知道金斯莱沙克尔是不是其中一个疑心的人。
「那么,」显然金斯莱在继续刚刚被莱姆斯打断的话题。「正如我所说,布莱克被人目击了。只是霉运当头,被他逃掉。不是每个傲罗都听过他是阿尼玛格斯的最新情报。然而,我们能得到这条线索仍是件好事,否则他就能轻易躲过我们的搜捕。你到底是怎么到现在还能找到这个线索?」
「你知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金斯莱。」邓布利多笑着说。
「他被人目击?」莱姆斯插口。「哈利跟他在一起吗?他没事吧?」
金斯莱注视着莱姆斯混合着关心和几乎恐惧的表情。他带着歉意苦笑道:「不,我们完全没有见过哈利。但他每次被人目击,都能给我们一个提示。他向北走。曼彻斯特。」
「莱姆斯,你能想到一点他选北方的原因吗?」邓布利多用他那平静得几近于安详的声线询问。
「曼彻斯特?不,没想起什么。不过我想这也说得过去,他只是设法尽快逃离伦敦地区,去了曼彻斯特不过巧合而已。」
他们的对话还持续了一段时间,但随后金斯莱不得不回魔法部报到。莱姆斯也转身离去,却在壁炉前迟疑地停下。「我真的不清楚他去那里的用意是什么。」他说。
「我知道你若有头绪一定会告诉我的,莱姆斯。」
「也许我能找出来。」
邓布利多看他的眼神有着疑虑。「莱姆斯,你确定你想要去那里吗?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你过度参与这次追捕。」
「不是为了天狼星。」莱姆斯说。「是为了哈利。这是我欠詹姆和莉莉的,我要想尽办法把他们的儿子平平安安地带回家。」
那天傍晚,当莱姆斯回到家里,他向自己发誓定要找到哈利。邓布利多是对的,他的确了解天狼星。他了解他的想法。若有人能找到他们,那个人就是月亮臉。
他们朝高速公路的反方向走,一直步行到黄昏。他们找到一个堆着干草的谷仓来过夜。哈利精疲力竭,一下子就睡着了。但天狼星还不想休息。
他走到小窗前,注视那片迅速变暗的天空。他看不见自己的星星,那颗赋予他名字的星星只能在冬夜的这个时分为人所见。不过他看见了其他认识的星座。小时候他喜欢观星。天鹰座的牵牛星,天鹅座的天津四和辇道增七。那时他从未有过一个真朋友,而这些星星就是他的朋友。到了今天,兜兜转转,他似乎又回到原地,观望似曾相识的星空。它们一闪一闪地俯视下界,看他远离昔日熟悉的所有,但至少,星星如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