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都市灵异]将军 36-37
第三十六章:最美的云彩
张起灵张小哥说过自己不是天师,但经历过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后,吴邪早就认定了张起灵就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手,窝在一条小巷里当个邋遢诊所的小医生,真实本领可比三叔的装神弄鬼靠谱得多。胖子失踪的事,警方一筹莫展,张起灵或者能找出什么线索。
如非必要,吴邪并不想又一次把张起灵卷进什么麻烦里面,之前劳烦他的事情就已经过多了。就拿孤儿院的事来说,张起灵直接间接不知道帮了他多少。黎簇现在能开开心心去上学就亏了他的开导。但胖子又是他的好友,吴邪十分担心,心想人情债也是债,债多了不愁,以后总有机会报答的,咬咬牙,还是去了张氏诊所。
阴湿的春雨绵绵,吴邪给张起灵发了短信,确认他这个下午并没有预约后,驾着小金杯来到张氏诊所。诊所跟吴邪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落魄的好像随时会倒闭。心里怀着千头万绪,吴邪忘了带伞,只好停好车后,以手遮头猛冲向诊所大门。
几点雨丝落在皮肤上,冰凉的寒意渗入毛孔,吴邪打了个寒颤,心里不禁骂娘,这么一点雨咋跟冰水似的。
来开门的张起灵依然是那张没啥表情的脸,带吴邪进去坐下,给他递了毛巾,又倒了杯热茶。
吴邪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抬手以毛巾擦脸擦头发,一点点的潮湿很快抹干,可脸颊上的寒意却久久不退,他拍了拍脸皮,又捏了捏自己的颊肉,试图弄出些血气。
坐在旁边的张起灵忽地倾身过来,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吴邪的酒窝处。吴邪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张起灵已经坐了回去,神态自若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小哥你......”
“下次要记得带伞,容易生病。”张起灵叮嘱道。
吴邪隐隐觉得自己有脸红的趋势,为了避免尴尬,连忙提起正事:“小哥,我有一事相求。”
张起灵没有解释自己的动作只是为了替吴邪驱赶阴气,简单道:“说。”
吴邪捧着茶杯犹豫了一下,他突然发觉自从认识了张起灵,自己好像经常一有事就来找他,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大概是见吴邪没出声,张起灵略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说?
吴邪连忙低下头,细细地把胖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吴邪说完,张起灵一点反应都没有,吴邪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哥,你怎么看?”
“警方会处理的。”张起灵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可是,”吴邪有点急了,“这事感觉很奇怪啊?”
胖子是他的好朋友,他失踪地那么离奇实在是令人担心。而且失踪前他还说过要陪媳妇,可是他媳妇都去世好几年了。万一胖子不是失踪,而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或是想不开了怎么办?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没事。”
吴邪敏锐地察觉到张起灵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
张起灵没回答,反而是端起了茶杯小口地抿起茶水来。
吴邪捧着茶杯小心地偷瞄张起灵,心想难道自己一直来麻烦他,他终于不耐烦了?不打算帮忙了?也是,他的确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三叔也不见人影很久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张起灵见吴邪那小心翼翼不好意思又无助的神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对于吴邪那么关心别人有点小小的吃味,可他很确定胖子一定没事,毕竟是那人告诉他的。只不过,这些现在都不能告诉吴邪。
现在,还不到时候。
张起灵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取过放置在一旁的大衣:“走吧。”
“走?”吴邪显然没理解张起灵的意思,他下意识接口道,“去哪里?”心里暗想,难道小哥已经不耐烦到要赶他走了?
“去胖子家。”张起灵黑亮的眸子瞥向吴邪,“不是要我帮忙?”
“哦,哦!”吴邪这才反应过来,明白张起灵是答应了,连忙站起来,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小哥,谢谢你!”
张医生果然是个大好人,被他麻烦了这么多次都不嫌烦!
不知不觉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张起灵已经穿上了厚实的大衣,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吴邪一眼:“不用客气。”
反正,他以后会慢慢讨回来的。
张起灵愿意帮忙,已经视他为世外高人的吴邪顿时觉得胖子平安无事的机会大了很多,然而等他坐上车启动了车子,他突然就僵住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起灵转头看他,黑亮的眸子在无声地询问:怎么还不开车?
吴邪顿时很想掩面。
他到现在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胖子的家在哪里。
说也奇怪,他和胖子认识了那么多年,胖子上门来闹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次,有时候胖子在他家喝高了,会直接在他家睡下。而他却一次都没有去过胖子家,甚至没听过胖子说过自己的地址。
吴邪后知后觉地想,以他和胖子的交情来说,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吧?是自己这么巧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胖子家,抑或是胖子有意无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张起灵还在旁边等着,暂时没空细细回想每个交往的细节(说实话也记不清),吴邪犹豫了一下,踏下油门。
“你想知道头儿家的地址?”警局走廊里,一身制服的郭清眉头皱成了川字,吴邪对他的脸有些印象,是胖子手下其中一个年轻警察。“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额,我们真的是好朋友——”
警员挥手打断他的话。“抱歉吴先生,我相信您跟头儿是‘好朋友’,”他重音强调最后三字:“但我没有权限公开他的个人资料,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
“我明白你们有你们的规条,但胖子是在他的家里失踪的。作为他的好朋友,我可能会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和我们一起去他家看看。”
郭清依然摇头。“请您相信警方的侦查能力,我们已经做了地毯式搜查,如果有线索早就被找到了。”
吴邪还想多说什么,张起灵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稍等,然后拉着郭清进了旁边一个房间。
吴邪很好奇他们在讨论什么,但两人交谈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吴邪贴着门壁竖直了耳朵也听不清。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他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无奈踱步去买了杯罐头咖啡,时不时焦急地瞄一眼手表。
过了十多分钟,密谈的两个人终于出来了,走在前面推门而出的是郭清。他的脸有些苍白,似乎受了点刺激,也没向吴邪打招呼就匆匆而去了。走在后面的张起灵倒是一如往常的淡定,也不管吴邪机关枪似的连番追问,简单地说了句“上车再说”便抬步而出。
吴邪连忙跟上。
张起灵没有爽约,一回到车里,他便将郭清透露的事情一一告诉吴邪,至于郭清为什么肯说出这么多案情,张起灵只是淡淡说“医生总有一两个人情可以用”,吴邪暂时也没有心力去分辨真伪。
原来胖子虽然只失踪了五天,但是这一个月来他上班的时候都表现的有点不正常。他原本是个精力十足、幽默又爱扯皮的人,这一个月来他却很少说话,经常神情恍惚。不少同事都认为他脸色非常差劲,眼睛下的黑眼圈简直可以cos熊猫,别人喊他都要喊好几次才有回应。部分同事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让他请假去医院看看,他又说不用。
还有一点,胖子是个很有职业精神的人,上班天天早到,晚上义务加班,这一个月却屡屡迟到早退,似乎家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一样。
胖子该不会真的是赶回去陪老婆云彩吧?可是云彩都死了好几年了啊,难道又回魂要来玩个人鬼情未了?
吴邪越想越惊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别担心。”张起灵突然说道,他转过头看着吴邪,“胖子不会有事的。”
吴邪眨眨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起灵眼神专注,直直地看着他,他似乎能在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吴邪一瞬间觉得,只要是这个人说出的话,就一定没有错,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都能办到。他有着不可思议的,令人安心的魅力。
奇怪,他的心跳,怎么突然变快了?
吴邪匆忙撇过头,装模作样地启动车,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小哥,你刚才跟那个郭清说了那么久,他就只说了胖子的反常?”
“不,他还说了云彩的事。”张起灵淡淡地抛出一句,惊得吴邪差点踩下了刹车,他不由叫出声:“云彩?”他急忙问道,“郭清都说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少了一间房
张起灵也没隐瞒,把云彩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胖子的老婆云彩,是个少数民族,她的年纪比胖子小了五六岁,能歌善舞,长得又漂亮。胖子当年结婚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胖子。两人初识的时候,云彩还是个备考的高三生,整天忙着复习,打算考个好学校,为未来铺路。但是没想到,祸从天降,云彩面临着生命危险。那时候,发生了数起恶性杀人案,被杀的都是些正值妙龄的女学生,闹得人心惶惶,女学生们都不敢独自出门,而云彩差点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胖子是那次案件的负责人,是他豁出命救了她。胖子重伤在医院,云彩总是抽出一些时间去看他,两人渐渐发展出感情。等到云彩考上大学,他们已经确定了男女关系。胖子等了云彩四年,云彩一毕业俩人就去扯证结婚了。夫妻俩恩爱的很,胖子简直把云彩放在心尖上疼爱着。可惜没两年,云彩就去了。云彩死得很蹊跷,就死在自家卧室的床上。说蹊跷,是因为云彩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致命毒物,更不是因为疾病死亡,甚至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她就是睡死的。胖子回家以后还以为她在睡觉,没想到他深爱的妻子已经香消玉殒。云彩死后,胖子消沉了好一阵子才重新振作起来,除了每年云彩的祭日会去祭拜之外,其余时候绝口不提她。
吴邪听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起灵,首先不是惊讶于胖子的遭遇,而是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些全是那个郭清告诉你的?”
张起灵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吴邪看向他的眼神更崇拜了。
他问郭清的时候,人家一个字都不肯说,结果张起灵一出马,对方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张起灵究竟卖过给他什么人情,能让他这么知无不答。
话又说回来,云彩当初死得那么离奇,难道有什么隐情?该不会当初是被什么鬼差勾错了魂现在又回来或是死不瞑目终于找到机会来找胖子伸冤了?
吴邪嘴角抽了抽,什么时候开始唯物主义的自己想法越来越玄幻了。
殊不知,发生在胖子身上的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不科学。
照着郭清提供的地址,张吴二人驾车来到了胖子所居住的小区,泊好车后便乘电梯来到某棟的五楼。这里的楼层都是工字形状,每层只有四个单位,吴邪刻意绕过去张望了一下,另外几个单位都是大门紧闭,没有人声。
吴邪没有胖子家的门钥匙,不过他挺了解胖子的为人,在门角地毯花盆底等到处摸索了一轮,摸出了一把后备钥匙,插进匙眼一扭,咔哒一声,门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门甫打开,吴邪便觉一阵阴风拂过脸庞,让他打了个寒颤。
从设计上来看就能猜出每个单位的空间不小,胖子家更是打通了好几个房间,零零落落地摆放了一些破旧的家具,看起来便更是空荡荡的。吴邪约莫估算了一番面积与楼价,不免吃了一惊。胖子的工作薪水有限,不吃不喝存款好几年也付不起房子首付,难道是把他吹嘘的祖上传下来的几件古董卖了?
胖子的确好享受,但也止于日常吃喝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对于住屋并没有那么大的追求,他为什么要选择买这个房子呢?
以为很熟悉的一个人,却做出了很多陌生的行为,眼前的房子让吴邪心里更不安了。他正打算跟张起灵说分头再仔细搜查一遍,却发现张起灵的表情似乎有所发现。
“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吴邪连忙问。
张起灵踱了几步,眉头微皱,四下打量着。
“小哥?”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缓缓答道:“胖子在这里。”
“什么?这...这不可能!”惊喜不到一秒,吴邪已经马上想到了最悲惨的可能性,抗拒地猛烈摇头。刚才他们粗略看过,这里并没有人,警方肯定也仔细翻查过,胖子如果还待在这里怎么会找不到?再一联想张起灵见鬼的能力,吴邪大惊失色,不由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不会是……”他不由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地左右环顾,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看见胖子的鬼魂了吧?”
张起灵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邪,并不太理解吴邪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他看吴邪那副紧张得要命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逗他一逗的想法,故作深沉地别过头,盯着墙角不说话。
吴邪顺着张起灵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墙壁家具外什么都没有,双腿不由开始打起哆嗦来。仅仅是那么一会,吴邪就止住了哆嗦,反而是眼角湿润地开始磨牙,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大,显然是气愤难耐:“小哥,你快问问胖子,到底是谁害了他!我一定会帮他找出真凶!”
张起灵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有点想笑,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他状似疑惑地回头看吴邪,用一副很无辜的模样说道:“胖子没死。”
“啊?”吴邪有一瞬间的呆愣,“可、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胖子,胖子……”他指着那墙角,“胖子在那吗?”
“我有说过?”张起灵的语气表情更无辜了。
“你刚才明明……”说了一半吴邪就卡壳了。的确,张起灵刚才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扭头看墙角而已!拜托!不要在他问了那种问题后就扭头看一边摆出一副我说不出口的模样啊!会让人误会的!
吴邪有点怀疑张起灵在耍他,他瞄了瞄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开玩笑,就张医生这种人,会耍他吗?刚才大概只是在观察什么而没有回答他吧。想到这,吴邪打了个哈哈,连忙把话题绕回胖子上,“小哥,胖子到底怎么了?你刚才说胖子还在这,可是我没看见人啊?之前警察也没找到人呢。”
“胖子被鬼缠上了。”无视吴邪一脸惊悚,张起灵起步踏进胖子的房子,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鬼屏蔽了他的身形,让普通人无法看见他。”
吴邪快步跟上张起灵,听到他的话,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哥,你是说这屋子有鬼?”
“恩。”张起灵回答得云淡风轻,倒让吴邪怕得更靠近一些。
“那,胖子呢?他不知道自己被鬼缠上了吗?”吴邪紧紧地跟着张起灵,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生怕一个好兄弟从哪个角落窜出来。
“他被鬼迷住了心窍。”张起灵淡淡地说道,“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难道那个鬼是变成了胖子老婆云彩的模样来诱惑他的吗?”吴邪觉得这很有可能,不然胖子怎么会早退迟到还提起他老婆呢?
“很有可能。”张起灵打开一扇门,似乎是胖子的卧室,“没有更多发现,还不能下定论。”
“得,还是得翻一翻胖子的家当了。”吴邪打起精神,跟着进了主卧室。里面的设计很简单,朝西的窗户被封上了墙纸,透不进一点阳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东西一目了然,连个床头柜都没摆上。床上被单凌乱,依稀能看出只有一个人躺过的痕迹,头大身阔,不消说就是胖子,床尾还挂着几个酸臭的袜子,床底下放了几本摊开的色情杂志。衣柜里放着胖子的制服和几件普通的外出服,没有女人的衣物。
再一一细看客卧、书房、厨房、客厅、浴室等房间,吴邪敢断定,这里只住着胖子一个人,没有半点女人生活的痕迹。胖子口中所说的“媳妇云彩”,莫非真是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
这家伙,乖乖当只单身狗不好吗,偏生口味这么重玩什么人鬼情未了,就不怕一不小心把小命也给玩掉了?
吴邪心里默默吐槽,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有什么神奇的阴阳眼,看不见什么鬼魅,然而这房子的格局……他又回去书房,从乱糟糟的桌面上拿了一张废纸一只铅笔,在废纸反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又在里面填了两个小长方形,使其变成一个立体对称的工字。
张起灵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出言打断他的思路。
吴邪紧着眉头想了想,刚才在外面只是大概扫了几眼,没办法准确地判断出大厦楼层的总面积,于是立刻用手机联络了一个房屋经纪朋友,报了小区和楼宇的名字。专业人士查起来就是快,几分钟后人家就用微信回复了每层东南西北四个单位的建筑和实用面积。吴邪对了对方位,将单位的面积填上,在西南方的单位里标上胖子二字。
然后他又拎了一张纸出去,开始照着实景画胖子家里面的格局。身边没有格尺,吴邪只好用手臂量加上一点目测,一笔笔填满纸上的空间。这样的量测并不太准确,吴邪反复核对,才终于敢确认,在这里古怪的房子里,藏着一个消失的房间。
就在主卧与书房之间。